巴黎圣母院火灾举世叹息！你可知信托制度在保护历史文化遗产方面用处多多

　　法国当地时间4月15日，巴黎圣母院（Notre Dam de Paris）遭受火灾，其标志性的塔尖已经倒塌，令世人扼腕叹息。

　　历史上，因自然灾害或人为破坏而毁灭的历史文化珍宝不可胜数。“七大奇迹”中的罗德岛太阳神巨像、亚历山大灯塔毁于地震，阿房宫、未央宫、巴米扬大佛湮于战乱，英国温彻斯特大教堂因地基浸水几乎不保，四川安岳、丹棱等多处石刻造像因风化或盗挖伤痕累累……

　　每一个历史文化遗产的逝去，都是难以逆转的，都是全人类的重大损失，如何更好地保护我们的历史文化遗产，值得社会各界思考。

　　信托制度作为起源于英国的一项重要法律安排，在保护历史文化遗产上应发挥应有的作用。在发达国家，也已经成立了非常多的信托，用于保护历史文化遗产。

　　法国总统马克龙宣布将重建巴黎圣母院，三年的重建预算可能会超过3亿欧元，如果有相关的建筑保护类信托参与其中，应当会缓解资金的压力。

　　下面，文章将对几个有代表性的文物保护类信托做简单的介绍，并分析中国采用信托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的可行性。

　　国外文化遗产保护信托案例

　　（一）英国

　　1、国民信托（National Trust）

　　国民信托（简称“NT”）成立于1895年，是全世界公益信托组织的典范。NT是英国一个脱离政府的、独立运作的公益组织。NT的目的乃是为了全体国民的利益而保存优美或有历史价值的土地及建筑物。由于公益慈善的深入人心，英国民众乐意于将属于自己的古老建筑等委托给国民信托，由国民信托作为受托人进行管理。

　　与国民信托齐名的“英国遗产”组织保护下的纳特利修道院（2015）

　　NT得以成功的原因主要有三点：

• 　　（1）立法保证

  　　1907年英国《国民信托法》规定受信托的资产不能转让（Inalienable），也规定所有信托资产应对大众公开，并以收取门票作为维护管理之用（会员免费）。

  　　这些条款使得委托人能安心地将土地或建筑物委托给信托组织，同时也为信托组织对受托财产进行经营管理提供了法律依据。

• 　　（2）思想基础

  　　在NT成立之前，英国已经开展了数次古迹遗产修复方式的讨论，NT确立了“不仿造、不主观臆测、尊重文化历史本身”的保护宗旨。

  　　符合历史文化遗产保护规律的宗旨的确立，为NT顺利、有效开展保护和运营工作奠定了思想基础。

• 　　（3）运营模式

  　　如果NT只是依赖捐赠开展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那么保护经费必然是难以持久的。NT确立了“保护+向公众开放”的运营模式。

  　　通过向380万会员收取会费，NT每年可以获得今2亿英镑的收入；通过向游客收取门票、礼品销售带来了大量的旅游收入。它甚至还有自己的彩票销售机构。

  　　NT充分利用手里的资源，例如将农田草场出租给农户，既收取了管理费用，又使得农田草场不至于荒废。还充分利用了6万多志愿者的积极性，节约了大量的资金投入。

　　2、建筑保护类信托

　　目前英国主要有两种类型的建筑保护信托：一种类型是在循环基金的基础上运作多个项目，另一种类型是保护一处特定的建筑或场所。

　　循环基金的基本思路是用有限的资金买下少数几个需要修复的建筑，修复完成后转售，获得利润，形成循环中不断壮大的基金，以求修复更多的建筑。循环基金的代表有苏格兰国家信托（National Trust for Scotland）、建筑遗产基金会（ArchitecturalHeritage Fund）、公民信托基金和英格兰公民信托基金。

　　特定建筑保护信托是以拯救一个特定的建筑为目的而建立的。通常由地方当局先获得产权，然后通过购买，将建筑转给当地信托进行翻新及转售。特定建筑保护信托的代表是新拉纳克（New Lanark）世界工业遗产保护信托。建筑整修的资金主要来自南拉纳克郡委员会地方政府，地方企业公司、历史苏格兰以及欧盟、遗产彩票基金和许多慈善信托机构。

　　与新纳拉克类似的德国关税同盟煤矿工业建筑群，应该也受到信托基金的支持（2015）

　　（二）美国

　　美国国家历史遗产保护信托（The National Trust for Historic Preservation）等信托组织与英国的相似。更具有特色的是J·保罗·盖蒂信托基金会（J. Paul Getty Trust）。

　　盖蒂信托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非营利艺术团体，成立于1982年，下属4个机构，致力于保护、展示与介绍世界的艺术遗产，它们分别是盖蒂保护研究所（Getty Conservation Institute）、盖蒂基金会（GettyFoundation）、盖蒂博物馆（J. Paul Getty Museum）和盖蒂研究院（Getty Research Institute）。盖蒂信托有极强的募资能力，的募资额近10年平均在每年50亿美元左右，即使在金融危机期间，其年募资额也维持在40亿美元以上。

　　盖蒂保护研究所（Getty Conservation Institute）在盖蒂信托的支持下，每年预算超过1500万美元，还拥有选择历史文化保护遗产项目的自由，例如敦煌石窟、图坦卡蒙陵墓的保护，都能看见盖蒂保护研究所忙碌的身影。

　　与中国合作有两个项目，其中之一为中国原则（China Principles）项目，基于中国政府对保护文化遗产的需求和盖蒂研究学会的长期目标，中国原则项目希望建立在中国已有的相关文化保护法律之下，尊重和反映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之上，制定长期保护和管理文化遗产的指导方针。这一项目有共有三个机构参与，分别是中国国家文物局，盖蒂研究院，澳大利亚环境和遗产部门（DEH）——原澳大利亚遗产委员会。另外一个是莫高窟壁画项目，这是盖蒂保护研究所和中国文物保护局以及敦煌研究院进行合作的项目，旨在通过调查和研究莫高窟第85洞壁画恶化的原因，从而找出缓解的对策和切实可行的保护方法，这将同样适用于莫高窟其他洞窟的壁画以及丝绸之路上其他文化区域。

　　2018年，敦煌研究院联合美国盖蒂保护研究所承担《中国石窟寺管理手册》编制任务。调研组一行依次对南石窟寺、蒋家坪石窟、丈八寺石窟、罗汉洞-韩家沟石窟、凤凰沟石窟、大云寺、泾川博物馆、王母宫石窟、千佛崖石窟、太山寺石窟进行了调研评估，现场查看了石窟风化、岩层渗水以及截排水工程等情况，详细询问了石窟的造像特征、发展演变和历史文化背景，提出了抢险加固、岩隙裂缝填补、加固处表面复旧、加长石窟山顶排水渠等建设性意见。

　　（三）灾后救济案例

　　1966年洪水席卷了佛罗伦萨和威尼斯两座历史文化名城。在全民踊跃捐款抵御天灾的情况下，前英国驻意大使艾旭烈·克拉克先生，倡议设立一个专门的机构，筹集长期资金以拯救这两座历史名城。于是在1967年，艺术和建筑保护基金（Art &； Archives Rescue Fund）成立，资金来源于几位社会名流。

　　1967年6月末，基金通过研究决定，为佛罗伦萨筹集的资金应当逐渐引流至威尼斯，原因在于该城市由于地势低洼，城市结构已经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到1971年，一个新的机构取代了艺术和建筑保护基金，该机构是一个信托基金，名为“拯救威尼斯迫在眉睫”（Venice in Peril）。

　　饱受洪水困扰的威尼斯（2015）

　　该信托基金的筹资卓有成效，在1977年，意大利披萨产业巨头彼得·布瓦佐（Peter Boizot）开始将每份披萨的一部分收入划至信托基金，30年累计捐款超过200万欧元。此外还有大量企业捐赠了款项。

　　中国文化遗产信托案例

　　不同于西方发达国家直接设立信托机构，中国主要是作为金融机构的信托公司设立相关的慈善信托来推动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

　　目前已在民政局备案“厦门信托-重庆园林中国传统文化保护传承慈善信托”和“华润信托？和园文化保育慈善信托计划”，均以保护遗产为目的。

　　2017年12月29日，厦门信托成立了“厦门信托-重庆园林中国传统文化保护传承慈善信托”，初始规模100万元，信托目的是促进中国传统文化保护传承事业的发展，信托资金定额、定向用于捐助初始委托人——重庆中瑞思成古建筑文化研究院指定的中国传统文化保护传承项目和从事该事业的专业机构。该慈善信托是国内首只以中国传统文化保护传承为目的的慈善信托。

　　2018年4月27日，在岭南水乡顺德北滘新城区，历经5年的项目筹备和工程建设，由和的慈善基金会荣誉主席、美的集团(行情000333,诊股)创始人何享健捐赠3亿元兴建的岭南古典园林——和园宣布正式开园。和园倾力打造一个具有岭南历史文化内蕴、展现顺德水乡特色的岭南园林精品。

　　为保障和园可持续运营，和的慈善基金会联合北滘慈善会共同设立“华润信托·和园文化保育慈善信托计划”。该信托计划首期规模为2000万元，后续将追加至3000万元，信托财产及收益永续分配给慈善项目管理人和园文化发展中心，保障和园实现长久传承，支持岭南传统文化的传承、再造和发扬。

　　随着慈善信托的不断发展，之后将有更多的信托公司通过慈善信托的方式推动历史文化名城的建设发挥更大作用。

　　文化遗产保护的信托功用

　　由于信托制度的优越性和灵活性，在借鉴外国经验的前提下，作者对运用信托模式推动历史文化遗产保护进行了一些思考。

• 　　首先，我们根据英国国民信托的经营模式，提出基本原则，即“以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规范旅游开发，以历史文化遗产的旅游开发促进文物古迹保护”。

• 　　其次，我们认为历史文化名城的开发不应局限于建筑的保护，可以延伸至文物古迹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信托文化的推广。

　　基于以上的考虑，我们认为可以在建筑保护类公益慈善信托的基础上，引入类似“国民信托”和“英国遗产”会员的消费信托元素，在为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筹集充足资金的同时，规范并高效地开发一座城市的历史文化旅游资源，实现双方的互惠共赢。

　　比如，四川境内有大量的佛像雕刻，具有较高的历史文化价值和艺术审美价值，但是由于资金的缺乏，造成管理不到位，大量的石刻不但没有被世人所广泛欣赏，还因多种自然或人为因素损毁。

　　对古代建筑雕塑的的保护则可以采用慈善信托与消费信托结合的模式。有意愿参观并保护石刻艺术的居民可以向信托公司委托标准化的资金（500元或者1000元），然后成立“四川佛像石刻艺术慈善消费信托”，受托人与专业机构合作，对四川各处佛像石刻进行统一管理。委托人则获得一定时期（如1年）内免费参观各处佛像石刻以及参加相关活动如专题讲座之类的权利。实现历史文化遗产保护与旅游消费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