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锐：投资的魅力在于无限可能，我们要承认自己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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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昆明，教室里还有些潮冷。整整一节课，方锐都有些魂不守舍。不是说他在暗恋哪个散发荷尔蒙的姑娘，而是在纠结眼下到底该买进哪支股票。没错，刚刚大一的方锐(2002年）就开始炒股了，在那个投资还不被看好的年代，方锐一口气把自己的五千元生活费全部砸在了股市上。然而，谁又能想到的是，正是他那倾力的一砸，砸出了如今开挂的投资人生。

请称我为保守投资人

保守投资能赚钱吗？

在这个以价值投资、量化对冲投资为王道的投资界，方锐所提的保守投资理念，足以引发大家的思考。

他说：“如今少林寺的性质已经变了，你们吃酒喝肉，还叫自己和尚。所以我退出了，不要再说我是价值投资，如果非要贴个标签的话，那就是保守投资”

与其跳脱套路的投资理念不同，方锐本人不仅没有年少成名的张狂，反而宛如邻家哥哥般随性亲切。

至于他的投资经历，就要从2002年2月开始说起了。彼时的方锐刚刚步入大一下半学期，受到长期阅读国内财经类杂志的影响，方锐决定将自己的五千元生活费以及同学的七千元，合在一处开户炒股。

“2002年11月份，我重仓了伊利股份，因为我觉得它就是“中国版的可口可乐”。当时中国城市人口的人均摄奶量为七公斤，而同期全球人均数为一百公斤，部分发达国家，比如美国则是人均三百公斤。那时候，牛奶行业只有伊利在全国范围急剧扩张，具备全国性的品牌效应，其竞争对手蒙牛才刚刚起步，还处于打广告阶段，市场中产品并不多见。而光明乳业的市场更是仅仅局限于上海，外销比重较小，完全无法与伊利相提并论。当时我就觉得，从整个市场发展的角度来看，伊利目前的估值并不高，因为它的成长性会非常大。”

除了早期选择伊利的成功案例，方锐对茅台的分析也有其独到之处。

“2004年初，我重仓了茅台和张裕B，这两个占我百分之七八十的仓位。我算了一下当时茅台酒的库存，总共有4万吨（不包括年份酒），其中80%为高度茅台，20%为低度茅台。当时高度出厂价每吨40多万，低度出厂价每吨30多万，4万吨茅台酒的库存价值大约160亿，这还不算其他方面的潜在收入，而当时的茅台总市值才90亿。简单估算一下，我就很明确的判断茅台往下跌的空间很小，过几年只能是往上升了，因此我当时毫不犹豫的重仓茅台。”

伊利也好，茅台也罢，早期精准而犀利的投资眼光，让方锐获得了不小的收益。在他从事金融投资的这十五年生涯中，方锐不仅经历了完整的牛熊市周期，还实现了从投资人到上海务圣投资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执行事务合伙人兼总经理的身份转变。而在这期间，他也创下了年化收益约30%的个人业绩。

上帝也在投资领域掷骰子

方锐一再强调，他不是价值投资，而是保守投资。

他说：“我们承受比较低的风险，来追取中等回报的收益，如果一项投资的收益率的提高是以拉高风险为前提，我会尽量排除。”

在方锐看来，所有往上看的人，某种程度上都陷入了哲学的决定论。决定论指的是认为自然界的万事万物都存在客观规律和因果关系。与之相反，方锐认为自己并不是这样看待问题。

“对于决定论的终极崇拜，意味着人类可以预测未来，但现实中我们很难做到这样，所以我秉承的是非决定论的观点——很多事物并非一定具备因果关系与客观规律。”

正如霍金所说，上帝不但掷骰子，而且总是将骰子掷到人看不到的地方。真正的市场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它是非常复杂而不可预测的。而人类在浩瀚的宇宙面前，是相当无知，相当渺小的。

“投资人要时刻警醒，告诉自己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甚至整个人类都不知道。就像在物理学当中，暗物质和暗能量占宇宙总物质的95%，目前全都探索不到。就连科学家，也从过去的狂妄中走出来，变得相当有自知之明了。因为他们发现，人类已经认识的世界很有可能连5%都不到。所以说，那些通过一些数据，就声称可以展望未来，确切知道一家公司未来几十年如何增长的投资人，真的有那么可靠吗？。”

“我认为把过于复杂的东西，用来做实验玩一玩还行，但要是把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一件其实没有那么确定的事儿上，这就和投机赌博没什么区别了。而那些打着科学的名义来进行投资的，也不过是披着科学的外衣来忽悠外行人而已。”

正是在这样的哲学思考下，方锐坚定不移的坚持保守投资之路。

正如他所言，市场不是永远对的，股价波动是充满偶然性的。无论是政策、经济还是企业的变化，都可能让短期的供求关系发生巨变，从而导致股价大幅波动。

从根本上讲，股价是别人对这家公司的看法，真正成功的投资人都有自己的独立判断。很多人都习惯性的去预测股价上升空间由多大，但方锐的投资理念是往下看，不是往上看。因为往上看往往经不住一些波折风浪，很容易面临“双杀”。而经常往下看，就能实现低风险，可持续稳健的收益。

投资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有很多可能

“投资最有魅力的地方，就在存在着很多的可能性，所以我们要承认自己的无知。”，这是方锐十多年以来的投资心得。

在方锐看来，相比起个人投资，管理客户的资金更具挑战性。他说：“管理自己的钱，可以把周期看的更长，在很好的心态下，往往得到的回报更高。而管理客户的钱，因为容易受到干扰，不能有太大的波动，有时需要通过控制仓位来进行调整，往往收益要比预期的低一些。”

当问及，既然保守投资的理念是中等收益，又该如何吸引客户？方锐回答道：“怎么吸引人？当然是明白人找明白人。高收益意味着高风险，非常不容易持续。而保守投资，虽然短期内收益中等，但胜在可持续的稳健收益。

方锐在今年4月发行过一只阳光私募产品，其名字中带有“肥尾”二字，咋一看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但其中也是有着方锐自己的思考，也在某种程度上诠释了保守投资的理念。在方锐看来，市场具有不确定性的，模型本身存在局限性。那些运用数理统计模型的所谓的量化对冲基金其本身也存在着一定的隐患。

方锐指出：“绝大多数的量化对冲基金所运用的数理模型其核心是一个密度函数，而这个函数描述的就是统计学中的正态分布曲线。正态分布在数理统计中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正态分布这个假设在现实中的应用，适用于相对温和变化的数据分布，例如人的身高、体重等。但是有些东西不符合正态分布，例如财富，是相对极端偏态的分布，金融市场同样如此。

就拿长期资本管理公司（LTCM）来说，它聚集了一批华尔街的精英。包括两名诺贝经济学奖获得者（默顿和斯科尔斯），美国前财政副部长及美联储副主席以及大型国际投行的债券交易主管。号称全球平均智商最高的公司。

他们当时做的量化对冲基金主要是运用了获得了9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期权定价模型（期权定价模型一大假设前提是金融市场的价格波动符合正态分布），并且只做高等级国债的对冲套利，看似风险很低。虽然在94年到97年实现了30%到40%的高回报。然而，却因为98年俄罗斯国债违约的导火索，导致了爆仓。后来，他们又在美国成立了对冲基金东山再起，并把基金杠杆率大幅降低。结果2008年第二次爆仓清盘。

不是他们运气的不好，而是模型本身有缺陷。虽然有些已经发生的事情表面上看是小概率事件，但是这些表面上的小概率事件实际发生的几率比他们的数学模型所计算出来的概率要大的多的多。有些时候模型认为几千年才会发生的一次的误差，几年就发生了。

正太分布类似一个钟形曲线的形态，由于在金融市场上真实事件发生概率往往比数理统计学所计算出来的要大的多得多，因此钟形曲线的两端会出现大量的“毛刺”，这个毛刺就叫“肥尾”。所以正态分布到了金融市场演化成了一种具有肥尾分布的特征，而这种“肥尾分布”目前还无法用任何数理统计公式精确的描述与计算。

他们用着有缺陷的模型，加着高杠杆在金融市场博弈，只要时间周期拉长，非常容易出现问题。长期资本管理公司不是孤案，美国如日中天的骑士资本也是这样爆掉的。2012年8月1日只用了一个小时就亏掉了超过公司90%的净资产。因为当一个软件，足够复杂时，一定是有BUG的。这样的事，在中国也发生了，比如2013年光大证券的乌龙指事件。所以说模型本身是有缺陷的。”

方锐认为关于投资，需要更高层面上的思考。在他看来，投资哲学要上升到认识论的高度。

如今，方锐仍然保持着每天阅读并思考的习惯。别人眼中的业余时间，到了方锐这里，统统变成了研究股市的黄金时间。正如他所说“做投资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去思考去研究，如果有哪个根本问题是你没想明白的，就很容易在一些关键节点出现问题。对于一些终极问题如果没有认识清楚，迟早有一天你会在证券市场炸掉。”

这就是方锐，一个站在哲学高度看待投资的青年才俊。不管愿意承认与否，其深刻的思考，也让我们换取了另外的角度看待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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