竑观资产合伙人孙霄汉：区块链经济三个系统的X关系

来源：数据猿 作者：孙霄汉

目前为止，还没有经济学家和商业理论研究者，给予区块链经济一个比较明确的定义，区块链技术与加密经济是被提及比较多的概念。事实上，区块链经济有很深厚的理论基础，经济学家在过去几十年一直在研究政府和市场之外的第三股经济治理力量，这种经济治理模式就是自主组织和自主治理。

200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美国印第安纳州大学政治学教授埃莉诺·奥斯特罗姆女士提出：“人们在市场、公司或者政府之间的生产和交换行为，取决于这些机构间交易成本的差异”； 她提出的交易成本法指出了“何种机构管理账本？”及“机构为什么管理账本？”的关键问题。正因为她在制度经济学的研究，特别是在政府和市场之外的第三股经济治理力量，以及企业边界方面的研究而获得殊荣。

自组织理论告诉我们：在复杂的条件下，系统可以同时表现出“多中心”（即拥有多个控制中心和组织中心），“无中心”（即以无监管的方式通过自发的相互作用运作）和“单一中心”（即同时还有一个最高的决策中心）。因此，它是完全按照“非中心化思维”来进行管理的。

目前我们正在构建的区块链经济，广义上来讲，基本上是按照自组织理论来建立的，区块链技术是一场颠覆性技术的范式转移，区块链经济则是一次“基于个体经济思维范式”的进化， 这种组织管理既不是自上而下的集权式运行模式，也不是自下而上的无监管状态，它在形式上是混沌的，但实质上则是有序的。

除此之外，区块链经济在数学上的基础更多的是基于算法博弈论，算法博弈论是区块链的数学基础。

狭义上来讲，区块链经济是聚焦在支撑区块链及其衍生应用上的经济学原理和理论。它着眼于区块链机制设计中主要使用到的博弈论和激励设计。区块链经济的研究对象包含了账本的治理规则；服务于这些账本的社会、政治和经济机构的发展；以及区块链技术是如何在全社会范围内改变账本模式的。

区块链经济包含了技术生态系统、通证经济系统、社区自治系统三个层次的系统， 简单地用英文来描述: Technological Ecosystem、Tokenomics 和 Community，简称TTC模式，是区块链经济体系的一个经济生态模型。见图1：区块链经济生态体系，需要说明的是该体系结构只是概念和理论层面的梳理，没有经过相关数据验证。

图1：区块链经济生态体系，参考资料Nicolas Colin《What makes an entrepreneurial ecosystem 》

1、技术生态系统（Technological Ecosystem）

区块链的技术生态系统主要包括基础网络层、中间协议层及应用服务层。这部分内容我以往也有过在之前的文章《创业者ALL IN 的身段》里有详细的描述，这里就只做简单介绍，方便在阅读上有逻辑的连贯性。

基础网络层：由数据层、网络层组成，其中数据层包括了底层数据区块以及相关的数据加密和时间戳等技术；网络层则包括分布式组网机制、数据传播机制和数据验证机制等。

中间协议层：由共识层、激励层、合约层组成，其中共识层主要包括网络节点的各类共识算法；激励层将经济因素集成到区块链技术体系中来，主要包括经济激励的发行机制和分配机制等；合约层主要包括各类脚本、算法和智能合约，是区块链可编程特性的基础。

应用服务层：作为区块链产业链中最重要的环节，则包括区块链的各种应用场景和案例，包括可编程货币、可编程金融和可编程社会。

2、通证经济系统（Tokenomics）

通证经济系统是随着区块链发展而新出现的一个概念，每一个发行通证（Token）的区块链项目，都是试图以其所发行的通证作为一种经济激励的工具，促进生态圈内各个角色的协作。Token可以分为很多类型，瑞士金融市场监督管理局（FINMA）对Token的定义分为三类：

•支付类通证（Payment Token）：也叫Coin，是通用区块链上的加密数字货币，它是预埋在系统里面，为系统工作的激励机制。同时它也是区块链上面记账的符号，没有使用场景，匿名，发行的方法也不同，是一种支付工具。

•实用类通证（Utility Token）：是一种使用于非金融应用或服务的数字凭证，没有投资功能，FINMA不会将此类通证（Token）视为证券。但即便只是部分有投资功能，此类通证（Token）将被视为证券。如果此类代币致力于或能被广泛地作为支付手段，需遵守反洗钱法。

•资产类通证（Asset Token）：是一种资产凭证，例如代表着对实物、公司、收益、参与分红或利息支付的权利等。它是标准化的，可被用于大规模地、标准化交易的。在经济功能上，这类通证（Token）与证券、债券或衍生品类似。

区块链项目的通证经济系统设计，是整个区块链经济生态体系的根本制度设计，需要考虑的问题非常多：

•通证（Token）的用户分成哪几类角色？他们的利益诉求各是什么？如何高效地应用这种经济激励的工具？

•通证（Token）发行的总量是多少？总量封顶吗？如果总量封顶，那么发行的速率和节奏是怎样的？如果总量不封顶，那么通货膨胀率设定在多少？为什么这么设定？

•通证（Token）需要预挖吗？预挖数量比例占多少？谁是预挖出的通证（Token）最初拥有者？预挖通证如何进行初次分配？

•通证（Token）在那些场景下应用？有什么使用价值？通证有价值锚定吗？如果没有价值机制，如何防止通证的价值无底线下跌？如果有价值锚定，如何防止价格上涨受限？

•通证（Token）按照什么原则进行流转？如何进行二次分配？如何让通证更多的流向价值创造用户，而抽离无价值和无效的用户？

•整个系统的总体发展方向由谁决策？按照怎样的方式决策？社区的共同决策无法达成一致将如何处理？

Token的内部循环

Token的内部循环主要由数据使用者，计算节点，社区用户等Actors 来触发，通过贡献及奖励两条路径来完成整体的内部循环。下图2是韩国区块链项目Zenome Project的整体技术架构图，该项目旨在通过创建分布式数据库，在全球范围内建设大型基因组数据存储的基础设施，通过隐私保护开放，获取数以百万计的人类基因组，同时社区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参与科学和临床研究，并从中获利，其目的是促进发展中国家基因组科学的增强, 同时抵制发达国家基因组数据的垄断。

图2：Zenome Project 区块链基因生态系统技术架构图

Token 的外部循环

Token的外部循环主要由矿机，矿场，矿池和交易所之间流动与循环，在这里就不做详细的描述和解释。

通证经济系统是区块链项目的运营基石，随着区块链技术的不断进化与发展，通证经济系统会慢慢的演变成区块链项目独特的商业模式，由于这种商业模式的公开性和可复制性，也会导致区块链在应用层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可以说，未来区块链项目的核心竞争力不在通证经济系统设计，而是在于项目是否有强大的社区自治系统？是否有庞大的，忠实的社区用户群体？

3、社区自治系统（Community）

社区自治系统分为两种类型: 一种是以人为单位的社区自治系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社区自组织，另外一种是以机器为单位的社区自治系统，是个多层的网络结构，类如IOTA，专注于解决机器与机器（M2M）之间的交易问题。通过实现机器与机器间无交易费的支付来构建未来机器经济（Machine Economy）的蓝图。

以人为单位的社区自治系统是目前区块链项目的一种主要组织形式，它以个体之间有共同的意识和利益，作为是共识。它们由各自的社区领袖运营，接纳其他人在其基础上创建社群与组织，构成了一个相对开放的生态系统。

最近刚刚上线两周的EOS-DAPP内容分享项目，全球有100位超级合伙人，500位社区合伙人，在短短的两周时间，通过项目社区合伙人的推广，完善的内容奖励制度，短时间内就吸引了30万基调合伙人的加入，并原创出大量优质的内容。

在社区自治方面，他们通过社区工作的明确分工，将社区志愿者分为不同小组，通过自发自建的方式，构建了包括新闻、文化、文学、艺术、音乐、摄影、创作、交友、人工翻译、跨国(区域)、海洋、运动、旅游、美食、汽车等数百上千个分社群，每个小组互相协助配合、互相监督，让社区个体充分发挥自身作用，基本实现社区自治。

30万的基础用户是社区运营的核心力量，同时社区领袖也拥有特殊的头衔：首席增长官（CGO），专注于推动社区规模的增长和基础用户的维护。

4、三者之间的“X”关系

区块链经济包含了技术生态系统、通证经济系统、社区自治系统三个层次的系统，这三个层次的系统按照不同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可以产生不同的经济形式，它们之间的不同的组合方式，形成了“X”关系。

X1: 只有区块链技术生态系统是服务经济

简单的来说，区块链项目有完整的技术生态，但是它没有通证经济系统，也没有社区自治系统，那它就只一个技术服务提供商或者承办商，是一种服务经济的模式。华为的区块链技术白皮书就已经给自己做了明确定位，它是一家区块链生态技术的服务提供商，这种经济模式的特点是行业的利润很小，因此对区块链经济发展没有太大的贡献。

X2: 有区块链技术生态系统，也有社区自治系统是网络经济

网络经济它实际上是一种在传统经济基础上产生的、经过以计算机为核心的现代信息技术提升的高级经济发展形态。而整个区块链实际上是一整套的算法来构成的。从非对称加密算法，从哈希、从零知识证明、从共识算法，不同的目的，有不同的算法。区块链技术的早期践行者肖风博士曾经说过，没有数字货币作为记账单位，不是区块链，只能说还是传统的互联网经济。

X3: 只有社区自治系统是社区经济

一个区块链项目，只有社区自治系统，没有区块链技术生态系统，也没有通证经济系统，这个项目就是一个社区型的项目。社区经济是将社区内互不相联的各种经济成份变为利益共同体，建立一种新的经济生产方式，从而带动社区乃至更广区域的经济发展。社区经济所囊括的服务体系是一个动态网络，它会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和社区需求的变化不断增加新的内容。

X4: 有通证经济系统，也有社区自治系统是货币经济

没有技术生态系统的区块链项目，就只剩下数字货币了，比特币、以太坊、比特币现金、比特币黄金、比特币钻石等统称数字货币（Digital Currency），这类数字货币集合了电子货币和虚拟货币的优点，不依赖某一发行机构。另外比特币作为开源软件，代码全部公开，从发布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有分叉，目前复制了比特币代码的各种“竞争币”已经有一千多种，这些数字货币都是比特币的分叉币。

最近分叉的分叉币，都是复制了比特币的历史数据（账本），使原来拥有比特币私钥的用户同时获得了等额的分叉币。原链分叉出新链，新币空投给原币持有者，在初始阶段就简单粗暴地建立了一定范围的社群基础，打开了用户市场。但是这些分叉数字货币，除了具备一定的支付功能和市场炒作之后，没有任何价值。

X5: 只有通证经济系统是投机经济

没有技术生态系统和社区自治系统，单单依靠通证经济系统发行数字货币，这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劣质空气币，空气币的主要特征有：包装高大上，承诺百倍千倍的涨幅，邀请新人可获得高额奖励，承诺定期分红等等，这类数字货币必须要远离。投机经济是利用市场由于信息不对称、滞后而出现的价差进行买卖，从中获得利润的交易行为。这种经济模式对区块链行业的发展起到负面的作用，对行业的发展没有任何帮助，需要制止。

X6: 有技术生态系统，也有通证经济系统是转型经济

区块链经济刚刚开始范式转移的时候，它是以转型经济的方式出现的，因为在它的经济生态体系里，还没有培育出成熟的用户群体，也没有足够的用户基础。转型经济有两种转型模式：一是经济制度的转型，一是经济增长方式与人的实践模式的转型。两种转型是局部与整体、个别与一般、微观与宏观的关系。

X7：技术生态系统 + 通证经济系统 + 社区自治系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区块链创新经济

区块链项目有完整的技术生态系统，也有好的通证经济系统和完善的社区自治系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区块链创新经济，目前区块链的应用已延伸到物联网、智能制造、供应链管理、数字资产交易等多个领域，为云计算、大数据、移动互联网等信息技术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机遇。超过1000多种区块链技术解决方案已被探索实施，正在引发新一轮的技术创新和产业变革。

结论

通过系统地梳理清楚技术生态系统、通证 (Token) 经济系统和社区自治系统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才能精确地定位出项目所处的经济模式位置，让使创业者可以明确目标，大刀阔斧，开疆立业。

区块链经济的三个系统通过相互作用，能较好地支持社区的大规模群体协作：技术生态系统通过智能合约、账务公开等形式降低了陌生人之间建立协作的信任成本；通证（Token）经济系统通过激励机制，让每个参与价值创造的角色都能够公平分享价值，提高人们参与协作的动力。社区自治系统将各类创造价值的角色都视为社区成员，组织的边界不再由办公室、工作区域、八小时工作制、雇佣关系这些因素进行限制，而是由一系列合约进行界定。不同角色基于项目制和智能合约展开协作，创造价值的活动可以完全突破原有传统企业设定的企业边界。

区块链经济正在带领我们进入一个更深远、更重大的演变：人们之间的互动和交易方式将改变。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是一个分布式自治体系的世界。

关于作者

孙霄汉，数据猿专栏专家，复旦大学经济学院-杜伦大学商学院博士，上海竑观资产管理有限公司管理合伙人/执行董事。曾任职于上海写瑞投资有限公司投资总监，国内网络通讯上市公司副总经理、戴尔（中国）有限公司高级运营总监，主导的项目获得“迈克尔•戴尔”总裁奖。2014年开始涉足区块链技术的研究与投资。

注：投稿请发送邮箱至：tougao@datayua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