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危机降临、巨额担保承压,红太阳用三种手段粉饰业绩
摘要 (原标题:财务危机降临、巨额担保承压,红太阳用三种手段粉饰业绩)红周刊记者|王宗耀红太阳已陷入多事之秋,不仅收入和利润双双进入下滑通道,且大股东对资金的占用让公司在财务上也陷入了严重的危机,此外,公司还有大额债务逾期需要偿还的压力,同时,巨额担保风险也不容小觑。9月22日,红太阳发布公告,就9月15
(原标题:财务危机降临、巨额担保承压,红太阳用三种手段粉饰业绩)
红周刊 记者 | 王宗耀
红太阳已陷入多事之秋,不仅收入和利润双双进入下滑通道,且大股东对资金的占用让公司在财务上也陷入了严重的危机,此外,公司还有大额债务逾期需要偿还的压力,同时,巨额担保风险也不容小觑。
9月22日,红太阳发布公告,就9月15日深圳证券交易所对其2020年半年报下发的问询函进行了答复。《红周刊》记者结合其答复内容及财报内容看,该公司仍然存在不少疑点待解。
目前来看,红太阳已陷入多事之秋,不仅收入和利润双双进入下滑通道,且大股东对资金的占用让公司在财务上也陷入了严重的危机之中。此外,公司还出现了大额债务逾期、大笔短期债务即将到期压力。而在监管机构立案调查之下,公司也陷入了诉讼泥淖,大股东股权被轮候冻结。种种不利因素的集中体现,无疑对红太阳的融资能力产生重大负面影响。
三种手段下的业绩“画皮”
作为一家以农药、三药及三药中间体业务为主体的生产型企业,红太阳身上的光环并不少,其在今年8月底发布的半年报中表示,“红太阳农药‘品牌’位居世界农药规模12强、制造八强、亚洲品牌500强、中国农药品牌十三连冠、建国70年70品牌、世界知名品牌”,其产品包括除草剂、杀虫剂、杀菌剂、动物营养(烟酰胺)及“三药”中间体等系列产品。然而,从此次发布的中报来看,公司当下面临的危机着实不小,可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红太阳半年报披露,今年上半年实现营业收入19.98亿元,同比下滑了22.21%;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6666万元,同比下滑73.37%。其实,类似的双双下滑现象早在2019年中期就已经出现,当时公司营收和净利润就分别下滑了7.62%和35.15%。而在2019年年报中,其营收和净利润下滑的幅度甚至比中期情况更为明显,分别负增长21.9%和153.41%。当然,今年中期净利润虽然相较2019年巨亏3.4亿元尚有盈利,但问题在于,上半年的数千万元盈利并非完全靠正常经营实现的,而是通过三种手段来获得。
第一种手段是:非经常性损益大法。半年报显示,今年上半年,红太阳仅非经常性损益就有6458万元,相比去年全年的金额高出3466万元,而其中仅计入当期损益的政府补助就高达5610万元,可见,在今年的业绩中,政府对其助力不少,若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影响,则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不过208万元而已。
第二种手段是:关联交易鼎力相助。事实上,红太阳今年上半年208万元的扣非净利润,是在关联方巨额关联交易的鼎力相助下实现的。Wind数据显示,红太阳持有中农立华691.2万股股票,占中农立华总股本的3.6%,为其第四大股东,因此,双方属于关联企业。而据红太阳中报,2020年上半年,红太阳向中农立华及下属子公司销售农药及中间体等产品的金额高达7.54亿元,占到当期营业收入的37.72%。此外,红太阳还向中农立华采购了3985万元的农药及中间体等产品。再加上与其他公司的关联交易,使得公司当期日常经营相关的关联交易金额高达8亿元,相比之下,2019年上半年,红太阳与日常经营相关的关联交易金额合计却仅有692万元。因此,在2020年上半年,其大量双向关联交易的增加就显得很蹊跷。有意思的是,即使有了大量关联交易的支撑,公司2020年上半年营业收入与净利润仍然双双下滑,可想而知,如果没有关联交易的奇异突增,其业绩恐怕仍会步2019年巨亏的后尘。
第三种手段是:借应收账款计提加以粉饰。截至2020年半年报,红太阳应收账款金额尚有9亿元,占到当期营业收入的45.8%,如此规模的应收账款占比应该说已经相当高了,而且从红太阳披露的历年报告中不难看出,近年来其每年都有为数不少的应收账款收不回来。
比如说,2019年浙江爱迪亚营养科技开发有限公司就因为破产清算,使得红太阳对其1872万元的应收账款收不回来;此外,2019年红太阳对中江苏华通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郑州金正化工有限公司等共计有60多家境内外的客户的应收账款均预计无法收回,而不得不100%计提坏账准备,导致其当年按单项计提坏账准备金额就有3500多万元。如此情况说明其应收账款是存在很高的无法回收风险,理论上,公司应当采用谨慎的坏账计提政策,以应对相关风险,然而从其披露的信息来看,其对于1年以内的应收账款仅按照2%的比例计提坏账准备。
《红周刊》记者查看了同行业上市公司的应收账款计提情况后发现,对于1年以内的应收账款,扬农化工是按照10%的比例计提坏账的,联化科技和广信股份两家公司均按照5%的比例计提,而江山股份则对于非关联方且未购买信用保险的客户也是按照5%的比例进行计提,相比之下,红太阳的计提政策明显过于激进。
2020年红太阳1年以内的应收账款金额高达5.63亿元,然而其按照2%的比例仅计提了1100多万的坏账准备,若按照扬农化工同比例计提,则需计提5630万元的坏账准备,即使是按照大部分公司5%的比例计提计算,则红太阳也需要计提2800多万元坏账准备,这相比其实际计提金额要高出1700多万元。
问题在于,这部分少计提的坏账准备会直接对公司利润产生影响,也就是说仅仅通过少计提坏账准备就让其净利润增加逾千万元,而这或许就是其不按照合理比例计提坏账准备的原因了。
总体来看,红太阳粉饰业绩的手法不可谓不高明,可即便如此,其上半年扣非后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仍仅有208万元。
收入或含有“水分”
除了业绩靠非经常性损益、关联交易、坏账计提等手段支撑,红太阳的营业收入貌似也有不少的“水分”。
2020年上半年,红太阳实现营业收入19.98亿元,理论上来说,如果其真有如此规模的营业收入,就应当有相应规模的现金流入和经营性债权的增加,可实际情况又如何呢?
根据公司披露的合并现金流量表数据,当年反映相关经营收入的“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收到的现金”为17.09亿元,由于该金额不但受当年预收款项变化的影响,而且其中还包含增值税销项税金额。根据其披露的资产负债表数据相关科目,可核算出其当年预收款项减少了2.25亿元;而增值税方面,即使国内收入部分全部按照生产农药所适用的9%的增值税税率保守计算(其还有部分销售收入适用13%的增值税税率),扣除其中2.27亿元国外收入后,其17.71亿元的国内营业收入也会产生约1.59亿元的增值税。
算上预收款项减少金额,在扣除增值税后,与当期营业收入相关的现金流入金额约为17.75亿元,相比19.98亿元的营业收入要少2.23亿元,这意味着红太阳当年的经营性债权应该有如此规模的增加。
然而从公司披露的合并资产负债表数据看,当年红太阳并不存在应收票据,应收账款期末金额为9.01亿元,相比期初的12.1亿元,不但没有大幅增加,反而减少了3.09亿元。此外,应收账款坏账准备期末金额为1.46亿元,相比期初的1.41亿元仅增加了0.05亿元。虽然红太阳当期还有10.68亿元的应收款项融资,但依据中报数据,其中的10.44亿元应当为其收到的南一农集团、红太阳集团和江苏劲力等公司此前因占用上市公司资金而偿还的银行承兑汇票抵押所导致,与营业收入并无直接关系,若扣除这部分金额后,与期初金额相比,公司的应收款项融资金额变化很小,可忽略不计。
因此,综合来看其期末的经营性债权,实际上比期初减少了3.04亿元,与上述2.23亿元的理论增加金额相比,出现5.27亿元的巨大差额。也就是说,红太阳当期披露的营业收入中,有5.27亿元的收入即没有形成现金流入企业,也没有产生经营性债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出现如此诡异的勾稽差额,再结合其当年莫名突然新增的数亿元关联交易来看,红太阳披露营业收入数据的真实性就很令人怀疑了,不排除其中含有“水分”的可能。
已陷入财务危局
抛开红太阳披露的收入数据的真实性不说,其虽然通过多种手段让公司今年上半年的业绩实现盈利,但其在很大程度上仍然难以缓解当前的资金危机。
从半年报披露的数据来看,截至2020年6月30日,红太阳账户上的货币资金金额高达23.46亿元,相比2019年末增加了9亿多元,乍一看去,红太阳相当“多金”,可实际情况又如何呢?
表面上,公司虽然有23.46亿元的货币资金,但其中库存现金和银行存款仅有9326万元,其他货币资金则高达22.52亿元。问题在于,红太阳的其他货币资金大多是用于担保的定期存款或通知存款、银行承兑汇票保证金、司法冻结款等各种使用受限,不能随时支取的资金。如此情况下,其随时可动用的资金寥寥无几。
虽然账户上随时可用的资金少得可怜,但红太阳的短期债却相当的“富有”。半年报显示,其当期的短期借款金额高达42.62亿元,不但远远超过了随时可以支取的资金,就算是把其所有受限资金也算上,仍然只有短期借款金额的一半多一点。而根据公司给深圳证券交易所的半年报回复内容来看,今年下半年其陆续到期的短期借款金额将近17亿元,而2021年上半年陆续到期的短期借款则超过20亿元,按照公司当前的资金状况看,一旦上述债务集中到期,届时,公司将如何偿还就成了一个很值得关注的问题。
除了短期借款,红太阳的长期借款也不少,截至今年6月末,其长期借款金额也有6.22亿元,比今年期初增加了将近1亿元。虽然长期借款无须在短期内偿还,但这也是建立在其信用状况良好的情况之下,一旦其债务出现大规模逾期,不排除银行短期内要求其归还长期借款的可能,而这无疑将加重其财务负担。
实际上,在巨额的债务压力之下,红太阳财务危机已经爆发,从半年报披露的数据来看,公司已经存在巨额的债务逾期。截至2020年6月30日,公司已逾期未偿还的短期借款总额高达 2.62亿元,其中有超过2亿元的债务早在2019年末就已经逾期了。
巨额的短期借款,使得红太阳每年的利息费用居高不下,数据显示,2017年、2018年、2019年及2020年上半年,红太阳利息费用金额分别为1.56亿元、2.1亿元、3.08亿元和0.79亿元。由此来看,巨额的利息费用蚕食了红太阳不少利润,毕竟其2020年上半年实现的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仅有6666万元,而利息费用就已经超过了其上半年的业绩,可见因为巨额的短期借款,红太阳有不少的利润被蚕食了。
2020年上半年,红太阳短期借款虽然比2019年末减少了7.6亿元左右,但其长期借款却增加了1亿元左右,因此,相对于其42.62亿元的巨额短期借款来说,其利息费用不应当有太多的减少才对,不过从其披露的数据来看,今年上半年的利息费用却比去年全年减少了将近2.3亿元,这显然也是很不正常的。当然,如果其利息费用大多为下半年支付,则意味着其下半年利息费用将会蚕食公司更多的利润。
巨额担保风险来袭
红太阳不仅仅存在巨额短期借款及已逾期的借款,其还面对巨额的担保风险。
根据半年报问询函答复内容显示,截至2020年9月18日,南京第一农药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南一农集团”)通过信用交易担保证券账户持有红太阳股票606.19万股,通过普通证券账户持有25960.4万股,合计持有红太阳股票2.66亿股,持股比例为45.74%。其为红太阳的第一大股东,也是其实际控制人;红太阳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红太阳集团”)合计持有红太阳股票4645.97万股,持股比例为8.00%,是上市公司红太阳的第二大股东。资料显示,在历年的经营中,红太阳与其两大股东南一农集团和红太阳集团之间一直存在着互相担保的情况。
半年报披露,红太阳在报告期内对外担保实际发生额合计高达44.2亿元,这些担保均为连带责任保证,担保期限为3个月至1年不等,其中,红太阳为南一农集团担保金额共计高达26亿元,对红太阳集团的担保额度也有18.2亿元。两家公司也均有为红太阳提供担保,但问题在于,由于对两大股东的担保,却让上市公司屡屡受到牵连。
2019年,红太阳就因其提供担保的南一农集团银行借款到期未偿付,而被银行划走了7700万元,而今年上半年,南一农集团又因为银行贷款逾期无法偿还,致使担保人红太阳8500万元资金被银行划扣,用于代偿其所欠款项。这样的事件屡屡发生,说明其大股东资金状况也是十分堪忧的,在这种状况之下,红太阳动辄几十亿元的担保,一旦大股东资金链断裂,上市公司恐怕会蒙受更为巨大的损失。
更值得注意的是,虽然红太阳与其大股东之间表面上说是互保,但其中却存在违规拆借的行为。
2019年度,红太阳及其子公司通过关联方江苏劲力化肥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江苏劲力”)、江苏科邦生态肥有限公司和江苏中邦制药有限公司的银行账户向红太阳的控股股东南一农集团和股东红太阳集团提供资金共计46.79亿元;此外,红太阳还直接向红太阳集团提供资金1.5亿元。上述关联方非经营性资金占用事项共形成其他应收款余额高达28.4亿元。然而,对于上述金额巨大的关联方交易,上市公司既没有按照相关规定履行审批程序,也没有及时进行信息披露,存在明显违规情况。
在监管机构的关注之下,南一农集团、红太阳集团和江苏劲力虽然在今年上半年以10.44亿元承兑汇票和19.58亿元资金向金太阳归还了2019年末欠款及2020年新增欠款,但其归还的19.58亿元资金最终被转为定期存款,而10.44亿元承兑汇票也转手被再度质押,用于为南一农集团和红太阳集团的对外融资提供担保。表面上,公司解决了资金占用问题,可实际上对于上市公司来说,其中的风险丝毫没有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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