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板操纵惹众怒 监管直指券商不作为

新三板操纵惹众怒 监管直指券商不作为

周宏达

[业内人士认为，基于挂牌中小企业现状，目前市场上操纵股价的现象比较普遍。但如果任由这些行为发展，新三板掌控风险的能力将受到质疑，下一步制度红利的推出将会遥遥无期]

[2015年12月31日14：50，为执行本部门“卖出做市股票、减少做市业务当年浮盈”的交易策略，国泰君安(17.060, -0.32, -1.84%)做市业务部对圆融科技、凌志软件、福昕软件、中兴通科、卡联科技、搜才人力、智通建设、许继智能、梓橦宫、粤林股份、青雨传媒、首都在线、伊赛牛肉、中喜生态、ST复娱、蓝天环保等16只股票以明显低于最近成交价的价格进行了主动卖出申报，造成上述股票尾盘价格大幅波动。其中，圆融科技、凌志软件等13只股票当日收盘价跌幅超过10%，跌幅最大的达19.93%。]

在经历了“放水养鱼”，新三板近期正式宣告进入监管收紧的新阶段。

近来，新三板市场迎来发展历程中重要的转折关口。全国股转系统公开谴责国泰君安证券操纵股价，警告市场：执纪问责没有“化外之地”，莫将“包容”当“纵容”。

国泰君安证券的案例之所以成为典型，是因为虽然一方面很难严格界定是否违规，却又明显对市场造成了不利影响，引发业界质疑。有业内人士认为，基于挂牌中小企业现状，目前市场上操纵股价的现象比较普遍。但如果任由这些行为发展，新三板掌控风险的能力将受到质疑，下一步制度红利的推出将会遥遥无期。

上周五，股转公司推出主办券商执业质量评价办法，目的就是在自律监管措施外，对中介机构在规则之内不作为的现象进行约束。主办券商是股转公司实行市场监管和完善服务的抓手，这项办法将开启券商分类管理和市场监管的新时代。

谴责国泰君安杀鸡儆猴

上周五，因做市商国泰君安证券在2015年12月31日异常报价事件，股转系统对国泰君安证券及其场外市场部总经理助理兼做市业务部负责人王仕宏公开谴责，同时给予其场外市场部总经理陈扬、做市业务部做市交易总监李仲凯通报批评。

事件要追溯到去年最后一个交易日收盘前的惊魂十分钟。圆融科技(832502.OC)、凌志软件(830866.OC)等13只做市股票收盘价跌幅超过10%，跌幅最大达20%。背后的原因是他们的共同做市商国泰君安证券趁着全年最后的交易时段一次性砸盘，以明显低于最新成交价的价格主动卖出申报。

股转公司在上周五下午公开表态称，对于市场规则和市场纪律，主办券商不可谓不知，“知法犯法”情节尤为严重。股转公司通过此单透露出的态度坚定明确，即对弃规则于不顾、挑战纪律、以身试“法”的行为坚决打击，严肃处理。

按照股转系统相关业务细则，做市商不得利用信息和资金优势，单独或者通过合谋，以串通报价或相互买卖等方式制造异常价格波动，损害投资者利益。

新三板于2014年8月引入做市商，是国内股票市场对做市制度的首次尝试，也希望通过做市商双向报价能增强市场流动性和发现价格。虽然做市转让已经成为新三板的主流交易方式，但是也面临诸多问题，包括做市力量投入不足、做市商之间缺乏竞争性，特别是许多做市商以自营的方式运作，折价拿到库存股后高位抛出，并没有真正发挥组织交易的功能。

Wind资讯统计显示，在过去一年里，做市商的初始库存股绝大部分是通过定向增发的方式取得，平均折价率达到34%，最高折价率达到92%，也就是说如果做市商拿到库存股后随即以市价抛出就能获得平均52%的收益。

自营模式在作为“甜头”吸引做市商为企业做市的同时，也埋下了做市商以身试“法”的伏笔。股转公司呼吁，“如果做市商利用自身资源优势(1559.724, -42.76, -2.67%)操纵价格、牟取私利，对市场伤害尤甚。对于做市商行为扭曲走样等异化行为，我们必须警惕、警醒、警示。”

上月，股转公司已经对英大证券、开源证券和中泰证券实施了自律监管措施，上周三，中泰证券由于自营账户参与其做市股票的买卖被股转公司出具警示函。

操纵为何“习以为常”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了解到，在2015年12月31日“砸盘事件”发生后，监管部门曾向国泰君安发送问询函，而国泰君安证券做市部门回应称，自己在规则之内办事。2015年12月31日，三板做市指数微涨0.56%，是此前一个月中的最大涨幅，这让国泰君安证券的砸盘行为显得尤其特立独行。

一名个人投资者认为，券商报表上的收益是按一年来计算，国泰君安证券去年的做市收益已经很高，为了不让今年浮盈起点太高，需要通过几笔交易把市值做下来。但对于普通投资者而言，股票莫名其妙就跌了20%，而且因为流动性差，有的股票很难再涨回去。如果发现交易对手是关联方，还有可能涉嫌利益输送。

一家股价被砸的挂牌公司董秘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操作的方法每家做市商都清楚，但不那么做是因为有底线，监管者需要杀鸡儆猴，要把少数没有底线的参与者清除出场。”该董秘认为，仅凭个别做市商就可以恶意打压股价既说明做市商内部管理不善，也说明定价机制存在漏洞。

由于流动性不足、股权过于集中，挂牌股票的价格很容易受到操纵。虽然挂牌公司数量持续快速增加，但是每日成交金额始终在10亿元左右徘徊，即使做市交易也往往呈现有价无市的景象。另外，大约80%的挂牌公司股东人数不足50人，40%的公司股东人数不到10人。

一名投资机构人士告诉记者，“操纵股价在新三板应该是见怪不怪的事。很多公司股东人数不超过20个人。他们想操纵股价的话很容易，打电话协调一下就可以了，还有可能无意之间就操纵了股价。”

他还透露，一些企业做定增时，就会怂恿做市商把股价做到一个位置，在向投资者路演时就以这个价格为依据。企业找到主做市商后，主做市商就会给他张罗辅做市商，大家的默契程度很高。

对于操纵股价和做市商不作为等现象，监管者看在眼里并多次告诫市场，但由于新三板投资者门槛较高，风险能够控制在有限范围内。不过，为了留住优质企业，打造独立的全国性证券市场，新三板必须为优秀的企业提供更好的交易制度环境，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新三板能够掌控风险和落实监管。

去年11月，股转公司机构业务部总监吴疆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做市商管理制度在证监会对券商管理体系中是全新的概念，正在探索的过程中。解决当前问题的核心是把做市商业务纳入整个证监会对券商的管理之内。股转公司正在推进一系列研究工作，包括对做市商的评价指标体系。

券商分类管理新阶段

上周五下午，股转公司还发布了评价主办券商表现的办法。根据办法，股转公司将根据主办券商在推荐挂牌、挂牌后督导、交易管理、综合管理四方面的表现进行打分，并分为四档，在制度上实行差异化对待。办法将于今年4月1日开始实施。

股转公司表示，和自律监管措施相比，执业质量评价制度属于更为温和、覆盖面更广的监管手段。对于不足以被采取自律监管措施但属于未勤勉尽责的表现，也会计入负面行为记录。假如券商在各项业务的市场份额和业务质量排名靠前，还可以获得加分。

根据办法，不同档次的券商将得到差异化制度安排。倒数十名的主办券商将需要提交书面说明，并被通报到证监会。排名靠前的券商将在新业务或新产品的试点中享有优先权，接受检查的频率也会更低。

股转公司指出，主办券商执业过程中会出现大量虽未违反规则、但表现为执业质量低下的行为，反映出主办券商管理层合规意识薄弱、从业人员经验不足、执业态度不严谨等问题。因此有必要采取执业质量评价制度，提高主办券商整体执业水平，促进市场健康发展。

东方证券(18.720, 0.54, 2.97%)场外市场部总经理姚春潮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这开启了主办券商分类管理的新时代。加点标准将鼓励主办券商加大挂牌、做市、融资、并购服务力度，同时督促主办券商勤勉尽职、规范运作。”

广证恒生新三板研究副团队长赵巧敏告诉本报记者，“(办法)最大的亮点是通过通报制度，把好的、不好的都让全市场都知道，这种激励和推动是非常明显的。通过评选体系，服务质量好的券商可以更好地充分突出来，让企业找到好的券商。”

赵巧敏表示，评价办法具体的量化指标还需要等待细则推出，但是监管者的态度已经鲜明，并且对券商的监督也会传递到企业。

埃林哲(831106.OC)董事长盖莉珊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新办法会激励券商机构在新三板投入更多力量，促使更多优秀的中小企业加入进来，带来更多企业融资和大规模并购，从而让真正优秀的、技术先进的中小企业在资本市场上脱颖而出。

赵巧敏告诉记者，“加强监管是好事，对企业后续的规范会更好，市场会更加规范。而投资者也会更有信心，因为挑选企业的难度降低了。”

上周三，股转公司在官网发表题为《莫将“包容”当“纵容”》评论文章，文章指出，如果说，新三板市场扩大至全国初期，挂牌公司的违规行为多数是“无知犯错”，那么，时至今日，各类市场主体的诸多违法违规行为已带有明显的“主观故意”，作为监管者应当高度警惕，更应当果断处理、绝不姑息。

市场普遍认为，这标志着新三板市场监管正式进入了收紧阶段。而主办券商是股转公司实行市场监管和完善服务的抓手，加强监管将首先从主办券商开始。也有人认为，由于券商新三板业务盈利很低，有的甚至在亏损，因此即使对主办券商的表现进行评价，也难以激发券商的积极性。

不过，姚春潮认为，新三板业务做得好也不错，只要控制做市标的质地和初始投资成本也有较好的做市收益。他表示，“主办券商要着眼于中长期服务，帮助企业挂牌、融资、并购，使其能更快成长，长大了以后，主办券商服务的空间更大了，帮助其IPO、转板、借壳或被上市公司并购等，获取长期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