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信托的“破”与“立”

周子崴

如果经济形势没有持续恶化,如果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仍是一场“梦”……是的,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或许信托行业至今仍然处在旧时高速的发展之中。虽然中国信托行业发展的起步并不晚,但法律与社会环境的限制,让信托业看上去更像是嗷嗷待哺的孩子,现在,他遇到了成长路途中的艰困期。

今年三季度,中国信托业管理资产规模出现了五年来首次环比负增长,是什么让信托行业踟蹰不前?即使我们可以将其归咎于实体经济乏力带来的影响,却也难掩信托业难以摆脱依赖传统业务的窘境。

对于信托公司而言,或许“船大难掉头”是一个贴切的比喻,行业转型已然不是新词,但创新业务已然形成规模的案例却仍然少之又少,破立之间,信托行业的宝藏仍待挖掘。

中信信托副总经理王道远在接受采访时并未讳言公司增速的减缓,金融是实体经济的折射,信托公司在当前环境下一切都需要坦然且勇敢的面对,不过,作为行业中的大船之一,公司转型发展的历程正在折射行业的难点与思路。

创新“实验”

对于金融圈而言,就像北京的雾霾一般,即将走完的2015留下了太多的“看不清”。或许,这样的形容对于信托行业而言尤为合适,宏观经济环境持续走弱早就让行业人士叫苦不迭,传统项目不好做,还能做些什么?

曾几何时,跟随资本市场的大热,信托业似乎看到了新的业务蓝海,不过随着股市盛极而衰以及随后的配资清理大潮,信托行业“复兴”的希望却早早夭折了。信托行业的困境早已不再是盛世危言,根据信托业协会最新披露的数据,截至2015年三季度末,信托业管理资产规模为15.62万亿元,相较二季度末的15.87万亿,季度环比下降1.58%。

虽然转型早已不再是一个新词,但68家信托公司仍然像是探路者,艰困时期仍未过去,讨论“模式”或许还是为时尚早。“‘大船掉头’谈何易?正所谓‘大象无形’,信托业务品类众多,涵盖领域很广,我们更倾向于表述为‘探索创新’”,王道远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并不讳言行业调整期给公司带来的压力。“与一些规模相对小、采取相对激进策略的公司相比,资本市场的变化对我们的冲击并不太大,此前在证券市场方面我们没有采取过于激进的策略,毕竟我们的业务布局更广、更分散,稳健经营某种程度上就需要分散经营、分散风险。”

刚刚过去的2015年,中信信托的创新布局逐渐明晰,“消费”正在成为关键词之一。上半年,中信信托与顺丰、网易的合作落地,三家合资成立的深圳中顺易金融服务有限公司,致力打造消费信托O2O。而在创新业务领域,消费信托已经成为中信信托的一个标签,而这方面的探索在2012年便已见苗头。

彼时,信托行业的高速增长期还未走完,而关于消费信托的探索更像是一场实验。“做消费信托最早是一线员工的想法。”中信信托子公司中顺易CEO李峰说。“这源于我们在昆明的嘉丽泽国际健康岛项目,我们就想这样一个项目,在传统模式下,能做成什么样?当时一线员工就想到,能不能借鉴团购的做法,只针对使用权益做受让?让更多的人去体验、去消费?”

而在此之后,中信信托逐渐形成了专精于此类业务的团队,消费信托产品也更加多样化。2014年11月份,中信信托对外公布了其消费信托平台“中信宝”,覆盖养老、旅游、家电、酒店等多个领域。随后,在中信信托微信号“中信消费信托”上,以旅游、黄金消费等为主题的消费信托产品相继发售。

“消费信托并不是像人们想的那样是作为行业转型的一个应对方案,而是从员工实践启发而产生的对信托行业本源的一种思考、一种拓展和尝试。使用权与所有权分离,这还是来源于工作人员对于信托制度的一个理解,可能其他金融领域的人员对这个没有那么熟悉,所以我们才会有消费信托,才会有土地流转。”李峰说。

“本源”,这是中信信托在解释消费信托业务时,多次提到的词汇。或者也可说是业务人员对于信托行业模式的追问。信托究竟该做什么?在传统的模式中信托公司在整个经济流程中扮演者一个“通道”的角色,事实上,这种较为单一的业务模式也早已给行业的重整埋下了伏笔。

在中信信托的构建中,与传统的投融资类项目迥然不同,其功能体现在帮助消费者识别和选择可以提供更好消费服务的商家和机构,利用“集中采购”的价格优势获取更高性价比的消费权益,与此同时,通过信托机构等的监管,保证投资者消费权益的实现。

“中国的老百姓以往更多的关注一笔投资能够带来多少收益,但消费信托的概念与这个并不相同,事实上,投资收益用来干什么?也就是在消费环节实现更大的价值,那么为何要多出一个中间环节?消费信托也就是基于这样一个理念。”李峰表示。

破立之间

事实上,消费信托只是中信信托创新业务的一个侧面,除此之外,土地流转、家族信托等服务类业务也被纳入中信信托整体发展脉络之中,而放眼行业,对新型业务模式的“执着”则是行业对金融混业大格局的一种回应。

“寻找差异化”,南方某信托公司研发部高管如此概括业务创新的目的,他认为,以家族信托为代表的新业务或可成为信托业区别于其他金融行业的标志。

作为被业内寄予厚望的财富管理型业务,各家信托公司陆续推出家族信托业务,涵盖从动辄几千万的客制化产品,到门槛低至百万的标准化产品。

其实,家族信托恰恰反映了现如今信托行业转型略显尴尬的局面,虽然产品迭出,但在经历了一到两年的发展之后,仍然难以形成卓有成效的“生产力”。

近日,中信信托联合保险推出“迷你家族信托”产品,门槛低至百万元。在王道远看来,现如今的家族信托更多是试水性的产品,这一方面是由于国内高净值人群年龄周期尚未完全匹配以及此类产品认知度有待提升,另一方面,家族信托也面临诸多法律上的困境,例如由于遗产继承等方面的法律缺失,中国的家族信托至今仍存在发展瓶颈。

与此同时,大资管时代不同金融机构之间的群雄逐鹿也是信托公司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当前,许多创新业务本身并非信托行业的“专属领域”,一旦一种业务形成其成熟的模式,被其他金融行业“借鉴”在所难免。

“成熟的形势仍未形成”,中信信托副董事长路京生近期指出创新模式还需探索,破立之间,信托业行业需要更多的“韧性”。

“发展创新业务并不意味着我们传统业务就要收缩,与之相反,传统业务仍有发展空间。”王道远说。与之相应的是,传统业务在信托公司经营业绩中的占比较高,而在经济下行通道中,信托公司在融资对象的选择方面也趋于谨慎。

传统业务方面,中信信托对融资方的合作选择,仍以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和优质房地产企业为主,对于风险较低的优质融资项目适度降低融资成本、让渡项目利润,争取可长期合作的客户资源。“我们也在研究政信合作等领域的新思路,例如PPP模式下是否能够带来新的业务机会,再比如,市政水、电、气等优质资产的ABS业务以及地方政府债务置换过程中潜在业务机会。”王道远说。

一边是驾轻就熟的传统信托业务,一边是尚未成熟的创新业务,在中信信托的战略中,如何找到二者之间的结合机会尤为重要。

这种机会或许已在探索中初见雏形,以消费信托为例,其中逻辑在于,从产业端而言,消费信托构建了一个金融化的销售渠道,在这一过程中,预付购买消费权益产生的沉淀资金也能够被进一步合理利用。联动其他针对产业方的投融资项目,进一步促进形成产业链金融的闭循环。

或许,在迫切谋求回归信托“本源”之时,行业也需要打破某些既有概念,毕竟在大资管时代,不同金融机构之间的藩篱正在逐步消除,正是到了“高冷”的信托行业放下身段的时候。

如今,金融行业竞相联姻互联网,信托行业也不甘落后。鉴于信托行业的特殊性,信托业的“互联网+”并不容易,问题的关键在于,在信托的类私募性质下,有一些政策上的红线没办法突破,比如集合信托方面100万的合格投资者门槛。

时至今日,多家公司密集展开对互联网的研究与布局,不过,卓有成效的联姻案例仍不多见。西南财大信托与理财研究所所长翟立宏将互联网信托的实施路径归纳为线上综合金融服务平台的建立,在这个过程中,寻求与独立的第三方互联网金融平台合作是一个较为可行的方式。

此前,作为对信托产品长期以来缺乏流动性状态的回应,一些机构开始试验通过互联网实现信托收益权的流通,与此同时,中信信托则希望通过互联网挖掘“消费”所能带来的更多价值。除与网易、顺丰合资打造“中顺易”外,9月份,中信信托联合百度共同推出的互联网消费众筹平台正式上线,10月,中信信托与百度合作,推出全国第一款“影院众筹产品”……

前述信托公司研发高管认为,消费叠加互联网平台确实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路径,“不过还要看项目的甄选能力,包括客户定位,针对怎样的消费群体,其平台如何对接现有项目,怎样形成盈利模式等,也就是说其最终形成的商业模式应当体现信托公司的独特性和优势,而这就需要我们更多地去研究。”“摸着石头过河”,这或许是对当下信托行业处境的真实概括,一方面,巩固传统业务的升级发展,另一方面,探索创新业务并谋求“互联网+”,在金融混业的格局下“求同存异”,信托转型的故事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