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累康美药业 广发证券深陷“薛定谔的处罚”

《投资者网》蔡俊

康美药业300亿元造假案逐渐收网，等待命运裁决的广发证券，前总经理辞任，投行条线不断吃到罚单

广发证券（000776.SZ）（以下简称“公司”）的至暗时刻，还远未离去。

公司深陷的康美药业（600518.SH）造假案丑闻，逐渐有了盖棺定论的收网之势。康美药业顶格60万元罚款，会计所被立案调查。现在，只剩如何处置保荐人广发证券。

然而，证监会未举刀，公司先人事变动。总经理林治海卸任，董事长孙树明兼任，两者间的将帅传闻，甚嚣尘上。

人事大变动

根据公告，康美药业因会计科目重大虚假记载、违规资金占用等行为，被证监会行政处罚60万元，六位负责人被宣布10年至终身证券市场禁入。

证监会相关负责人表示：行政处罚不是本案终点，相关人员将受到刑事追责。在此之前，负责康美药业审计的广东正中珠江会计事务所，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一直协助康美药业资本运作的广发证券，被推上风口浪尖。

今年4月，公司发布公告称原总经理林治海因健康原因辞去所有职务。这位在广发证券任职长达24年、任总经理之位9年的大佬，其人虽离开江湖，但猜疑风暴，反而愈演愈烈。

外界最大的猜疑，出自将帅不和。

现任广发证券董事长孙树明，于2011年赴任广发证券，同年林治海正式出任公司总经理。前者从中央到地方，再到证监会，金融行业摸爬滚打30余年；后者起步于公司营业部，一路进阶20余年。

这对将帅，一位监管层空降，无比了解顶层与趋势，一位基层上升，对内部人员与团队熟络于心。最开始的合作，被外界视为完美拍档。

孙树明游走于监管层，建树良好的关系推动公司的资本运作。林治海组建各业务条线，狠抓投行与资产管理。2015年，广发证券站上了巅峰。

这一年，公司在两位拍档的合作下，在香港挂牌上市，成为第三家A+H上市券商，一了多年夙愿。同年，公司营业收入285.6亿元，位居行业次席。

一线城市有北上广，一线券商正好对应三座城市：北京中信、上海海通、广州广发。一时间券业版图，似乎大局已定。

然而，康美药业成了广发证券的转折点，倒退、罚单、丑闻，接踵而至。

去年券商收入排名，公司被国泰君安、华泰证券超越，与中信证券、海通证券的差距不断拉大，跌出行业第一梯队。

将帅不和的传闻也逐渐传开。据传孙树明对公司投行业务的风控体系不满，矛头直指林治海。后者挂靴后，前者目前兼任总经理一职。

对此，《投资者网》就人事变动问题，向公司求证，截至6月3日，对方尚未置评。

潮汕圈“资本教父”陈家茂

2018年，康美药业造假案公告于天下。前后虚增货币300亿元，证监会形容其“有预谋、有组织，长期、系统实施造假行为，恶意欺骗投资者，影响极为恶劣，后果特别严重。”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无辜。康美药业造假，从中介机构到签字人员，几乎都被挖了个底朝天。除了公司高层，最被反复提及的，就是保代陈家茂。

陈家茂，广发证券投行部董事总经理。他的身上永远有一个标签：潮汕。生于斯长于斯，投行事业扎根家乡，被称为“最佳助产士”、“资本教父”、“潮汕转世财童”。

康美药业与陈家茂的渊源，最早可追溯到2001年。彼时前者仅成立4年，但在后者团队的努力下，造就了医药企业快速上市的奇迹。

一战成名后，陈家茂在粤东资本圈游刃有余，包办过东方锆业、南洋电缆、奥飞动漫、星辉车模、潮宏基等潮汕企业IPO。经他之手，无数家乡老板的财富膨胀至数十亿元，堪称点石成金。

然而，这些金子如今都需要被浴火试炼、审视。

2011年开始，东方锆业每年都被监管层“重点关注”，包含问讯、警示、通报批评、整改、罚款。中小板网红股奥飞动漫，因信息披露、对外投资、财务说明等问题，屡次被深交所关注。

令人关注的是，陈家茂还是广发证券投行业务的内核小组成员。此前林治海提拔了投行元老，委以风控职位，但康美药业案发后，外界对其内部治理极其质疑，董事长孙树明也入手重组风险管理体系。

对此，《投资者网》就广发证券有无排查上述问题向公司求证，截至6月3日，对方尚未置评。

薛定谔的处罚

还没等风控体系成熟，广发证券的投行条线，就开始不断出现问题。

2019年4月，公司对外公告收到《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决定书里指出，广发证券因低于成本价格参与公司债券项目投标，被要求勒令整改。

打价格战，向来是投行圈公开的秘密。只要项目参与金额巨大，券商会接受非常低的提成。一起公司债，承销费的行情为千分之一，但为了拿到项目，同行之间会不断降价。

最著名的中国核电78亿元可转债，最后承销费率仅万分之三，但这还不是底线。传闻参与了价格联盟的券商，只要客户为央企，联盟成员愿意只收万元承销费，图打通关系、建立人脉。

2019年5月，公司投行又一起违规操作被公之于众。由广发证券保荐的东方国信，上市前被投行部四名成员突击入股。四人总计入股216万元，套现后获利总额4000万余元。

此案经法院公开裁决后，细节被暴露在阳光底下。涉案人员为公司投行部总经理、执行董事、总监、团队主管、项目保代，业务条线几乎都牵涉在内。最终，四人被判有期徒刑21个月至30个月不等。

对此，《投资者网》就广发证券的投行风控整顿问题，向公司求证，截至6月3日，对方尚未置评。

时至今日，康美药业对广发证券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成了“薛定谔的处罚”。处罚靴子只要一天不落地，公司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视为一次“求生”操作。

林治海辞任总经理，被业界看作埋单康美药业的弃车保帅；原本由公司保荐的IPO企业，中途更换投行，也被认为是避广发而远之；甚至公司150亿元定增失效，都被打上康美药业余波未了的标签。

康美药业造假案，是否会对广发证券投行牌照构成致命影响？而林治海本人，是否亦如当年平安证券总裁薛荣年，虽挂靴但难逃追责，职业生涯就此了结，被以“枭雄”定论？谜底尚待揭晓。（思维财经出品）■

责任编辑：常福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