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上市股权移师出海 家族“离岸信托+VIE”趋增

2018年以来，超过17家内地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新设或将股权转让给离岸家族信托。截至2018年底，香港200多家上市的家族企业当中，有至少30%以家族信托形式进行控股。

一档电视真人秀娱乐节目，让家族信托再火了一把。

香港娱乐圈知名人士向华强的夫人在内地一档电视节目中说，已经给其子向佐夫妇买了信托基金，“就算他们离婚，也分不走这笔钱。”

更早之前，影视演员梅艳芳也在生前设立信托基金以照顾家人。在娱乐圈之外，实际上，内地也有民营企业家，将上市公司资产注入离岸家族信托，这一现象已成风潮。

仅就在香港上市的公司而言，2018年以来，超过17家内地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新设或将股权转让给离岸家族信托，其中包括海底捞(6862.HK)、融创中国(1918.HK)、龙湖集团(0960.HK)、小米集团(1810.HK)、周黑鸭(1458.HK)等。

知名的企业家中，马云、刘强东、孙宏斌、雷军、吴亚军、张勇等均已设立或将股权转让给离岸家族信托。

这些离岸家族信托，一般是由民企境外上市后，将不动产、公司股权等资产通过VIE空壳公司加离岸家族信托，利用境外部分地区免税的优势而设立。目前，内地新税法尚未明确是否将离岸家族信托纳入应税项目。

信托架构下的公司股权

向华强夫妇为其子女设立的信托基金，是为婚姻安排。向太在节目中表示，留给向佐的钱“饿不死也败不完”。

从上市公司角度，作为婚姻安排、财富传承的一种方式，设立家族信托的目的之一，是避免离婚等重大家庭变故冲击上市公司经营。

去年11月，龙湖集团董事会主席吴亚军通过其设立的家族信托，将44%股权(市值约79亿美元)分派给其女儿的另一只离岸信托基金。更早之前，龙湖集团上市时，吴亚军与前夫蔡奎已经分别设立吴氏家族信托、蔡氏家族信托，实施了财产隔离架构，通过“离岸家族信托+离岸BVI公司”持有龙湖地产股份，这使得离婚案未对龙湖的股权及经营造成影响。

其对龙湖集团的增持也通过吴氏家族信托进行。

例如，龙湖集团公告披露，吴氏家族信托于8月28日至30日增持合共429.55万股普通股之公司股份，均价约每股27.86港元。

此外，达利食品公告，控股股东股权架构的变动“乃就家族财富及继承计划目的”。周黑鸭公告称：“设立富裕家族信托及转让全为唐女士家族财富的管理及传承”。

一位信托业内人士表示，内地的家族信托以资金信托为主，将股权装入信托的操作难度较大，成本也比较高，离岸家族信托已经成为新上市公司的“标配”，实际上不仅是避税功能，创始人搭建家族信托实际起到作用就是在面临婚变的时候，股权也不会分散。

一般而言，通过离岸信托控制上市公司的架构为“离岸信托+VIE公司架构”，在维京群岛、开曼群岛等地等设立VIE空壳公司，离岸信托一般设立在中国香港或新加坡，间接持有上市公司股权，并控制内地经营实体。

直到今年8月，内地首单股票家族信托才刚成立。建信信托将上市公司控股股东存量股票置入全权委托型家族信托，与控股股东即委托人权属分离，实现非一致行动关系。

税务筹划

家族信托极尽私密，但设立离岸信托的目的，从各家公司公告可见一斑。

其中，遗产税等税务规划是其重要目的。

2018年12月，九龙建业(0034.HK)和保利达资产(0208.HK)公告，接获主席兼执行董事柯为湘通知，过往由家族信托受托人持有之九龙建业及保利达股份之间接权益，已转让由柯为湘全资拥有的New Explorer Developments Limited，作为其家族信托重组活动之一部分。信托重组后，Intellinsight Holdings由柯为湘透过新公司全资拥有。Intellinsight Holdings于九龙建业及保利达之持股数量乃维持相同。

其在公告中明确指出，家族信托乃柯为湘为其家族成员之利益而成立之全权家族信托，旨在尽量降低其资产须缴纳遗产税之潜在风险。由于香港现已废除遗产税，故进行信托重组以精简公司股权架构。

此外，2019年1月，融创中国董事长孙宏斌在香港提交的文件里披露，已在2018年12月31日将约20.43亿股股权转让给离岸家族信托基金，为位于美国的信托公司South Dakota Trust Co.，彼时市值约为45亿美元。

这其中，由于孙宏斌拥有美国国籍，通过将资产转换为信托，个人资产与信托资产分开，信托资产的受益人或可避免遗产税。

“内地还没有征收遗产税，通过境外设立其实更多是享受外资的优惠政策以及保证相关资产安全。”资深信托研究员袁吉伟表示，中国香港、新加坡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在信托制度、税收方面更为健全，设立家族信托更为便利。比如，内地在设立财产权信托方面涉及更加高的税负和更加复杂的交易结构。内地家族信托还难以满足民企企业家的相关诉求。

这种隔离不仅体现在税务筹划，还体现在风险隔离。

据报道，因涉嫌猥亵儿童罪已被刑事拘留的王振华早已设立离岸家族信托。根据香港上市的新城发展控股和新城悦服务财报，王振华作为财产授予人，其家族成员作为受益人设立，委托Standard Chartered Trust(Singapore)Limited和Standard Chartered Trust(Cayman)Limited设立家族信托，将个人问题同家族财富及企业隔离。

根据媒体引述的一份数据，香港会计师工会会员及澳大利亚会计师工会注册会计员冯南山统计，截至2018年底，香港200多家上市的家族企业当中，有至少30%以家族信托形式进行控股。

提前准备的IPO架构

在公司境外上市之前，其实际控制人家族实际上已经开始设计家族信托架构。

最近的一个案例是被“吃上市”的海底捞。

8月29日，福布斯发布数据显示，海底捞老板张勇舒萍夫妇以138亿美元净资产身价跻身新加坡首富之位。海底捞上市招股书披露，张勇、舒萍的国籍已更改为新加坡，二人拥有已发行股本约68.6%权益。按照海底捞9月11日市值计算，其持有市值约1100亿元。

张勇、舒萍夫妇实际控制海底捞，是通过“2个离岸家族信托+2个离岸BVI公司”实现的。其中，两只家族信托分别为Apple Trust、Rose Trust，委托人分别为张勇、舒萍。两只信托均为全权信托，分别通过两个离岸BVI公司持有海底捞47.84%、14.85%的股份。值得注意的是，新加坡不征收资本利得税，且境外税收可抵免。

另一家明星公司瑞幸咖啡也是采用“离岸家族信托+VIE架构”实现实控人对公司的控制。

5月17日，瑞幸咖啡(NASDAQ：LK)赴美上市，发行3300万份ADS。根据其招股书，前两大股东均通过设立离岸家族信托安排所持股份。其中，陆正耀家族实益持有96.97万股普通股，持股比例为30.53%;钱治亚家族信托控制下的Summer Fame Limited实益持有62.50万股普通股，持股比例为19.68%;两只家族信托的受托人为TMF开曼有限公司，受益人为其家人。

根据波士顿咨询2019年4月发布数据，调研显示，目前中国高净值人士整体已经在使用家族信托的比例已接近10%，另有超过30%的受访者表示会在未来三年内积极考虑使用家族信托。在超高净值人群当中，已有超过20%的受访者正在使用家族信托，而表示未来三年内积极考虑使用家族信托的比例接近40%。

他山之石

“这种做法对内地而言只有参考意义，学习一下理念。”一位内地家族信托操盘人表示，离岸家族信托和内地的家族信托的法律体系差异太大，前者是普通法系，后者为大陆法系，核心能借鉴的东西实际上并不多。

从境外看，家族信托持股上市公司的架构是上市公司控股股东优化企业治理、实现财富延续、进行长期税务筹划的常见形式。而在内地的IPO过程中，契约型私募基金、资产管理计划、信托计划在企业上市时认定为“三类股东”，一般在上市前需要完成清理。

不过，根据香港证监会数据，香港资产管理业务中，家族办公室及私人信托2018年为741亿元，比2017年的8250亿元，下降了10%。

一位资深信托人士表示，家族信托已经成为了一些信托公司的常设。家族信托不应该理解为信托的业务分类，而是信托的一种综合服务。从内地而言，实际上，一些律师事务所在家族信托做了很多实践，为企业家群体提供了政商环境下的财产安排。

“未来一段时间，设立境外家族信托的趋势不会改变。”袁吉伟认为，我国内地仍需要提升信托机构专业能力，进而充分满足企业家财富传承的相关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