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和资本：投资中的“慢”思考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丹尼尔·卡内曼在《思考，快与慢》一书中，将大脑活动分为两种运行方式，通过两个虚拟的系统加以区分，系统1和系统2。系统1，即快速无意识的自主控制，遵从“眼见即为现实”的原则进行快速反应的快系统;系统2，即相对缓慢的、有意识的通过调动注意力，通过分析、判断等相对复杂的应对方式，来解决问题的慢系统。在面对可以通过常识、经验解决的问题时，快系统首当其冲，迅速做出直觉性的判断，相对复杂的抉择，则会交给慢系统。

快系统是自主运行的，无法随意停止，因此直观思维导致的偏差无法避免，倘若慢系统代替快系统进行日常抉择，耗时又不切实际。大部分我们面对的是相对简单或熟悉的场景，依赖快系统去解决，牺牲部分决策准确性来换取快速反应，是我们的本能。

这也同样适用于解读资本市场中的投资者行为。面对瞬息万变不可预测的市场，无数信息充斥其中，红红绿绿的股价时时可见，不可控的会想通过快系统完成快速反馈。尤其当市场波动加大时，自我控制变成愈发困难的事。

按照前述的区分方法，每个当下的资本市场，并不属于熟悉或简单的环境，凭借直觉，交由快系统将复杂问题简单化的决策方式，显然并非良策。这种矛盾的存在，也是我们经常提起的，投资过程中反人性的特质带来的难处。

激活慢系统，对抗思维的惰性和误差

以下场景，相信每个投资者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不太了解这家公司，但我看过这个董事长的演讲，非常有感染力，很吸引人，所以我觉得这个公司未来的想象空间很大，值得投资。

我就知道当时不该买入/卖出这个股票，但当时我朋友/专家说的很有道理，我就跟着操作了，现在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我的错。

我买了A公司的股票之后，发现周围人使用A公司产品的人越来越多，商场货架上A公司产品的货架位置最好。

快系统主导下，我们深信眼见为实，根据已知和易得的信息叠加联想，尽力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或者逻辑链条，然后匆忙得出结论。同时过程中会下意识回避杂音，选择性重视那些能够指向相同结论的证据，以加强对结论的信心, 尽管有些时候这些证据的质量可能并不可靠。生活中的很多事情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接近事实的，但投资中，这样操作的结果往往不会理想。

另一种常见的情况，是我们对于有难度的复杂问题，会下意识绕开原来的问题，找寻简单的问题替代。比如面对一家公司，我们的目标问题是它的现价相对于价值是否被低估。诸多因素都会影响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潜意识中可能会将这家公司的管理层是否可靠，这家公司的产品是否受欢迎等等相对简化的问题的答案，当作目标问题的答案。这些也许可以碰巧得出正确的结论，但也仅是片面的。

依托快系统造成的决策偏差在生活中也许无伤大雅，但在投资过程中可能是致命的。这时便需要提高慢系统在决策过程中的参与度，加入更多理性的因子，减少聪明反被聪明误。

慢思考≠惰思考，慢系统如何参与决策?

以上我们描述了依赖快系统的决策可能产生偏差，并提出有意识的提高慢系统的参与度，但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决策过程中不需要快系统的参与。我们提倡的慢思考，并不是内容不变而拉长时间的惰思考。此处的慢更多的是一个相对概念，是和受市场情绪或者片面信息支配的快速决策相对而言的。并非是对新增的信息不做反应。相反，快速反应是必要的，但需要慢系统对于快系统传递过来的信息，进行理性的甄别决策。

那么如何依赖慢系统进行投资决策呢?

明确不变量

首先需要明确，任何一个市场参与者在做出投资决策前，都无法获知全部变量，这不仅包括围绕标的基本面的所有信息，也包括其他市场参与者的情绪、获得的信息多寡、以及对信息的解读方式等等。所以需要锚定决策的基础，即资本市场最重要的两个不变量：股票是上市公司所有权的一部分，及均值回归原理。

驱动股价长期上涨的，是公司长期业绩的增长，投资者从这一过程中获益。短期内，资金流动、市场参与者的情绪、突发事件影响等等都会造成价格偏离价值，甚至出现大幅偏离，波动在所难免，但拉长来看，最终公司的运行会回到价值的轨道上，估值高低都会向估值中枢靠拢，价格总是围绕价值在上下波动。

如格雷厄姆在《证券分析》扉页引用的诗句：“现在已然衰朽者，将来可能重放异彩。现在备受青睐者，将来却可能日渐衰朽。”

对直觉和噪音敢于说不

慢决策中最大的难点，就是要敢于和自己的直觉说不，以及摒弃外界噪音的影响，完成独立思考。这样的结果和快系统做出的直觉判断可能是相背离的，且理性的声音常比错误的直觉响亮的声音更微弱，尤其当短期的市场表现和直觉的判断或外界的声音同向，而和理性的思考结果相反的时候。

这时就需要慢系统回到最本质的问题上去，认真检视锚定的不变量上。如果直觉的判断和外界的声音是群体非理性情绪或受短期市场环境共同演绎的结果，那慢系统做出的决策，便应该是缺席这场群体的狂欢或者无谓的奔逃。

质疑自己的直觉或和群体逆向而行并非愉快的事，但置身市场之中仍保持独立思考能力，是优秀的投资者必备的品质。

夯实每一步，接受慢慢积累的幸福

如果时间拉的足够长，长到可以熨平短期的波澜起伏时，会发现权益类投资的带来的巨额财富积累，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个缓慢且螺旋式向上的过程。这条长长的坡并不总是平坦，时而是大道坦途，时而泥泞甚至坎坷，但最终的结果是值得你忍受中间的风雨和骄阳的。

比起细水长流的幸福，人们更偏好享受短期强烈的快乐，与之相反的，也更害怕短期强烈的疼痛。所以最好可以低买高卖，在最高点清仓，在最低点抄底。但真正经历过市场波动的投资者，就会明白，准确判断市场是不可能做到的，想要躲避波动的操作，反而可能得到相反的结果。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是个股还是投资组合，市场中常见一年三倍易，而三年一倍难。

快意味着效率高，符合效用最大化，当然买入的标的以最快速度兑现出价值，是最理想的结果，但需要接受的是，一家公司，从夯实基础，选定方向，到开拓业务，做强做大，尚且需要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投资一家公司，尽管我们期望伴随它发展过程中最美好的阶段，但也需要有持久战，拉锯战的心理准备。以三个月，半年，甚至一年的维度去看，相比权益类投资应有的投资周期来说，未免太过短暂。频繁切换的过程中，可能不用经历一些迂回曲折，但也可能错过了最美好的阶段。

如果你已参与市场五年，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不妨统计下自参与市场以来涨幅最大的标的，看看其中有多少是你曾经擦肩而过的机会。这些机会是你确实无法把握的，比如复盘之后依然认为自己并不认同当时的投资逻辑，还是当时的错过，只是因为受不了波动，或是想要尽快“获利了结”，去追逐下一个机会。

当你能接受慢慢累积的方式，并能开始享受过程的时候，时间会站在你这一边。这样的思维方式同样也会延伸出去，影响你看待事物的方式。

写在最后：

投资和生活，从来不是一分为二的两部分，而是不断相互影响的。投资中的行为方式，会影响你的生活态度，而生活中的点滴积累，最终也会反映在投资决策中。

在投资中不断强化的慢思考能力，同样有助于我们尽量减少生活中直觉错误和固有偏见带来的决策失误。指出别人的错误总是比倾听自己内心的疑虑更容易，当你明确要做出重大选择的时候，有意识的放缓你的决策，让慢系统来更多的参与进来，提高判断和决策的质量。我们无法期冀有一个在犯错时会摇响的铃铛，但我们可以在发现自己出现认知放松，发现自己开始依赖直觉判断而简化思考过程的时候，多问几个为什么。

声明：

北京汉和汉华资本管理有限公司不对本文中提及的任何一家公司或行业进行评价、预测及推荐，本文仅使用历史实际数据进行观点论述，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

本文章版权为北京汉和汉华资本管理有限公司所有，数据来源：Wind。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本公司授权不得以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复制发布/发表。已经本公司授权的媒体、网站或个人在引用时需注明出处为“汉和资本”，且不得对本文进行有悖原意的引用、删节和修改。本公司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